第 224 章
“怎么可能没有？！难道是无形的魔鬼杀死了他？！”夹竹桃的样子,就像一个第一次被告知世界上不存在圣诞老人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玛吉·安索普已经不再掩饰脸上的失望,她觉得自己很蠢,怎么会想到向小说家求助呢？他们只会编造故事，但对于她面临的困境不会起到一点帮助。
一旁的警察清了清嗓子,尽量斟酌语句，不至于冒犯这几位上流社会绅士：“先生们，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也许是圣灵无心的玩笑，实际生活中往往存在很多巧合,大概是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存在,误导你们做出了另一种猜想，不过不要紧,至少我们解开了某些谜团，更加证实了安索普先生的确死于自杀，让某些传言从此可以烟消云散了。”
的确，现在想起来，那几位奇怪地绅士的推测乍一看很有道理，但倘若实施起来就有明显合理的地方。比如死者的配枪总是随身携带，要如何才能不惊动他地将其取下，然后在他面前慢悠悠制作一个杀人机关，却不引起意志正常的死者的怀疑呢？
这就像一个幽默笑话——要把大象装进抽屉需要分几步？第一步,把抽屉拉开；第二步,把大象放进去；第三步,把抽屉关上。看起来轻松,事实上根本无法实现。
“那么死者太阳穴没有被烧焦的弹孔又怎么解释？还有他为什么要用不惯用的左手自杀？！”箭毒木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可连他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只是以反问抗争。
“这一切都是巧合，也许是恰好那颗子弹封装的火|药量不足，使得它热度没能达到正常水平，至于左手……说不定他右手当天因为腱鞘炎什么的肌肉酸痛，所以安索普先生更愿意使用他的左手。”
“倘若这一切建立在杀死他的工具的确是这把手|枪的前提下，以上猜测也确实行得通。”把玩了“证物”半天不开口的伊薇特终于发言了。
警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这个刚才不见踪影，一出现却被在场的几位妄想狂当做救世主的少年。
“有什么能证实您的推断吗？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这把武器，根据鉴定，子弹口径也完全吻合。”
“那就要从这支枪的产地说起了，想必大家也注意到，它拥有相较我们阿尔比恩的手|枪更加简洁的风格，构造也偏向简单厚实，这是一柄产于联邦国的武器。”伊薇特转动着它的转|轮弹仓，感受着它咔咔作响的机簧，手感比起她自己的爱枪来，自然是生涩笨重，然而这种成本较低的制作方式只是初露峥嵘，等到它发展成熟，自然将打败一切目前仍暂时占据统治地位的手工作坊。
“这和案情本身有什么关联吗？”警察问到。
法兰西人热衷决斗，而决斗的第一步就是由助手和决斗裁判在中间传话并商议，告知双方在决斗中允许使用武器的长度、器械类型等等，她还未在夏洛特皇后舞会亮相社交圈时，就已经在尤利西斯宅邸中学会了市面上大部分关于枪械和冷兵器的种类特点，所以谈起这个也是娓娓道来。
“联邦国现在有一些大规模的枪械生产厂家，与阿尔比恩传统中由专业枪匠手工打造的模式截然不同，而且是从设计理念到制作工艺都存在差异。阿尔比恩的枪|支的确够精准巧妙，但它因为是整只打造，就像艺术品一样难以复制，一旦某个零件除了问题，要整体拿去送修，这在联邦国那种大部分是法外之地的混乱国度，无疑是要命的弱点。
1819年，哈珀斯费里兵工厂的机械工程师霍尔发明了一系列机械化生产机器，用以标准化制造枪械零件，并且设计了一款命名为霍尔M1819的后装枪，它们是同一模子里刻出的型号，零部件可随意互换的，无论枪|管还是枪机零部件，随便哪一只出了故障，都可以通过拆卸轻松安装到另一只M1819。
虽然这次初步尝试制作的第一批很少，但先进的理念和较低的购买维护成本，让这家工厂在最近十几年得到了来自联邦国政府的以千计量的订单。基于这种制作方式，其他武器制造商也纷纷效仿，其中柯尔特武器公司就为联邦国士兵制造了1000支‘沃克’转|轮手|枪，此外，它还生产了100支相似的‘沃克’民用型，每一支都带有编号，数字是1000～1100，这支的编号是1045，正是那100支民用型‘沃克’的其中之一。”
这位叫伊维斯·德·费雪的美貌少年话语十分有条理，但又与西式滔滔雄辩、充满激情的演说家截然不同，显得成竹在胸却无丝毫傲慢，仿佛笼罩着一种内敛的才智之光，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论述。
“太棒了，伊维斯，不愧是我们的王牌！”夹竹桃欢呼雀跃。
警察也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还有另一支枪也能打出同样型号的子弹？确实，倘若有100支民用型存世，那么武器究竟是不是这支枪也有待商榷。”
伊薇特轻轻一笑：“这个问题请亨利·安索普先生来回答不是更好吗？我听说您也有另一支‘沃克’转|轮手|枪。”
“啊？哦……我以前确实有过，但太久没用，我都忘记被我收在哪了……”亨利有些不自然地回答，他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听说的，可对方这么如数家珍地介绍这支枪，就连拥有者的他自己也没有了解得如此详细，包括厂家和编号的事。
亨利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于是也不敢抵赖，只能勉强承认，反正自己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伊薇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诈术成功了。亨利有另一支同型号也是她的猜测，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根据证词，那天你提走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里装的难道就是？”夹竹桃震惊地看着亨利。
但警察亲自打消了他的疑虑：“那天他的箱子经过了最细致的检查，简单的藤箱，里面只是一些摄影工具，没有什么可疑的。”
“原来是这样，那怀疑的对象就要扩大到整个仆人群体了，看来一定是某个家伙从联邦国那得到了一支同样的枪，然后趁人不注意，在7点左右潜入书房，枪杀了安索普先生，再从死者包里取出配枪，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马钱子激动得握紧拳头。
“不，7点前后，房间里没有任何活人了。因为凶手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谋杀。”伊薇特回答。
警察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法医已经得出了结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僵现象刚刚开始。一般成年人死后2小时左右出现尸僵……”
“那个结论是错的，在某种情况下，尸僵的时间会大大延缓。”伊薇特更正，“人死后过段时间尸体会慢慢变得僵硬，而发生这个变化的时间因各人体质不同而有差异，比如婴儿会在十几分钟至半小时僵硬，但成年男子则通常是两小时……只是通常。”
“那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出安索普先生僵硬的时间会比寻常人来的更晚的结论？”
“根据肌肉强度判断。”反正尤利西斯专业背锅侠，伊薇特毫无心理负担地又把他的名号推了出来，“我叔叔是一位被先王授勋的顾问医生，根据他的研究，强壮的人拥有更磅礴的生命力，就连死神收走他们灵魂的脚步也会更缓慢，有的人甚至能把尸僵的时间推迟到7~8小时以后。
一般的医生得到的尸体样本都是贫苦民众和乞丐，介于肌肉强度，他们经验判断的尸僵时间更短。而安索普先生年方四十多岁，以前也曾因为身强力壮被外派到治安较差的联邦国，他的书桌上有近期参加马球运动的照片，看起来依旧魁梧健壮，我想他的尸僵一定比绝大多数人都慢。更何况——”
伊薇特走到壁炉前，指着炉膛继续说：“现在是深秋，只要熄灭了炉火，室内温度会变得很低，这种情况也将减缓尸僵形成的时间，如此一来，凶杀案完全可以发生在更早的时间。”
“更早的时间……”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箭毒木又继续整理了思路，喃喃自语：“也就是说，安索普先生被杀害的那一刻，极有可能在下午6点甚至5点，因为4:30，邻居家一位小姐曾目击到安索普先生坐在窗边看书。”
“不，其实还要早。”伊薇特说。
“你是说接近四点半？！那太仓促了！”
“我的意思是快到三点时，他就已经被杀，至于邻居家的小姐看到的，只不过是维持这个姿势的尸体罢了。”
伊薇特的话语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难以置信的惊呼在房间内低低响起。
“尸体……保持姿势？究竟谁还能完成如此的魔术？！不对……难道是？！”警察的目光从迷茫到恍然大悟，锁定了一旁冷汗直流的亨利·安索普。
“没错，开了一家摄影馆的亨利·安索普先生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因为摄影师很大一部分业务是尸体摄影，需要把突然逝去的死者打扮得犹如生前，他的同行们都有各种各样的隐形支架、固定物可以将尸体维持坐姿甚至站姿，要瞒着隔着一座花园的临近宅邸内的目击者，使她无法辨认再简单不过了。”
※※※※※※※※※※※※※※※※※※※※
PS：人体是因为一种叫做三磷酸腺苷的物质保持弹性柔软状态，死后机体组织缺氧，有氧代谢停止，肌肉中三磷酸腺苷的合成下降，肌肉多体内物质就多，僵化会比一般人慢，婴儿无力没有多少肌肉，死后十几分钟就僵直了。
维多利亚时代流行的尸体摄影，围脖上发一些资料，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还有万能的大触剪刀君又出老尤的人设惹，啊啊啊啊啊啊，请一定要去看我转发的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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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吉·安索普已经不再掩饰脸上的失望,她觉得自己很蠢,怎么会想到向小说家求助呢？他们只会编造故事，但对于她面临的困境不会起到一点帮助。
一旁的警察清了清嗓子,尽量斟酌语句，不至于冒犯这几位上流社会绅士：“先生们，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也许是圣灵无心的玩笑，实际生活中往往存在很多巧合,大概是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存在,误导你们做出了另一种猜想，不过不要紧,至少我们解开了某些谜团，更加证实了安索普先生的确死于自杀，让某些传言从此可以烟消云散了。”
的确，现在想起来，那几位奇怪地绅士的推测乍一看很有道理，但倘若实施起来就有明显合理的地方。比如死者的配枪总是随身携带，要如何才能不惊动他地将其取下，然后在他面前慢悠悠制作一个杀人机关，却不引起意志正常的死者的怀疑呢？
这就像一个幽默笑话——要把大象装进抽屉需要分几步？第一步,把抽屉拉开；第二步,把大象放进去；第三步,把抽屉关上。看起来轻松,事实上根本无法实现。
“那么死者太阳穴没有被烧焦的弹孔又怎么解释？还有他为什么要用不惯用的左手自杀？！”箭毒木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可连他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只是以反问抗争。
“这一切都是巧合，也许是恰好那颗子弹封装的火|药量不足，使得它热度没能达到正常水平，至于左手……说不定他右手当天因为腱鞘炎什么的肌肉酸痛，所以安索普先生更愿意使用他的左手。”
“倘若这一切建立在杀死他的工具的确是这把手|枪的前提下，以上猜测也确实行得通。”把玩了“证物”半天不开口的伊薇特终于发言了。
警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这个刚才不见踪影，一出现却被在场的几位妄想狂当做救世主的少年。
“有什么能证实您的推断吗？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这把武器，根据鉴定，子弹口径也完全吻合。”
“那就要从这支枪的产地说起了，想必大家也注意到，它拥有相较我们阿尔比恩的手|枪更加简洁的风格，构造也偏向简单厚实，这是一柄产于联邦国的武器。”伊薇特转动着它的转|轮弹仓，感受着它咔咔作响的机簧，手感比起她自己的爱枪来，自然是生涩笨重，然而这种成本较低的制作方式只是初露峥嵘，等到它发展成熟，自然将打败一切目前仍暂时占据统治地位的手工作坊。
“这和案情本身有什么关联吗？”警察问到。
法兰西人热衷决斗，而决斗的第一步就是由助手和决斗裁判在中间传话并商议，告知双方在决斗中允许使用武器的长度、器械类型等等，她还未在夏洛特皇后舞会亮相社交圈时，就已经在尤利西斯宅邸中学会了市面上大部分关于枪械和冷兵器的种类特点，所以谈起这个也是娓娓道来。
“联邦国现在有一些大规模的枪械生产厂家，与阿尔比恩传统中由专业枪匠手工打造的模式截然不同，而且是从设计理念到制作工艺都存在差异。阿尔比恩的枪|支的确够精准巧妙，但它因为是整只打造，就像艺术品一样难以复制，一旦某个零件除了问题，要整体拿去送修，这在联邦国那种大部分是法外之地的混乱国度，无疑是要命的弱点。
1819年，哈珀斯费里兵工厂的机械工程师霍尔发明了一系列机械化生产机器，用以标准化制造枪械零件，并且设计了一款命名为霍尔M1819的后装枪，它们是同一模子里刻出的型号，零部件可随意互换的，无论枪|管还是枪机零部件，随便哪一只出了故障，都可以通过拆卸轻松安装到另一只M1819。
虽然这次初步尝试制作的第一批很少，但先进的理念和较低的购买维护成本，让这家工厂在最近十几年得到了来自联邦国政府的以千计量的订单。基于这种制作方式，其他武器制造商也纷纷效仿，其中柯尔特武器公司就为联邦国士兵制造了1000支‘沃克’转|轮手|枪，此外，它还生产了100支相似的‘沃克’民用型，每一支都带有编号，数字是1000～1100，这支的编号是1045，正是那100支民用型‘沃克’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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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于是也不敢抵赖，只能勉强承认，反正自己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伊薇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诈术成功了。亨利有另一支同型号也是她的猜测，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根据证词，那天你提走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里装的难道就是？”夹竹桃震惊地看着亨利。
但警察亲自打消了他的疑虑：“那天他的箱子经过了最细致的检查，简单的藤箱，里面只是一些摄影工具，没有什么可疑的。”
“原来是这样，那怀疑的对象就要扩大到整个仆人群体了，看来一定是某个家伙从联邦国那得到了一支同样的枪，然后趁人不注意，在7点左右潜入书房，枪杀了安索普先生，再从死者包里取出配枪，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马钱子激动得握紧拳头。
“不，7点前后，房间里没有任何活人了。因为凶手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谋杀。”伊薇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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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结论是错的，在某种情况下，尸僵的时间会大大延缓。”伊薇特更正，“人死后过段时间尸体会慢慢变得僵硬，而发生这个变化的时间因各人体质不同而有差异，比如婴儿会在十几分钟至半小时僵硬，但成年男子则通常是两小时……只是通常。”
“那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出安索普先生僵硬的时间会比寻常人来的更晚的结论？”
“根据肌肉强度判断。”反正尤利西斯专业背锅侠，伊薇特毫无心理负担地又把他的名号推了出来，“我叔叔是一位被先王授勋的顾问医生，根据他的研究，强壮的人拥有更磅礴的生命力，就连死神收走他们灵魂的脚步也会更缓慢，有的人甚至能把尸僵的时间推迟到7~8小时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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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特走到壁炉前，指着炉膛继续说：“现在是深秋，只要熄灭了炉火，室内温度会变得很低，这种情况也将减缓尸僵形成的时间，如此一来，凶杀案完全可以发生在更早的时间。”
“更早的时间……”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箭毒木又继续整理了思路，喃喃自语：“也就是说，安索普先生被杀害的那一刻，极有可能在下午6点甚至5点，因为4:30，邻居家一位小姐曾目击到安索普先生坐在窗边看书。”
“不，其实还要早。”伊薇特说。
“你是说接近四点半？！那太仓促了！”
“我的意思是快到三点时，他就已经被杀，至于邻居家的小姐看到的，只不过是维持这个姿势的尸体罢了。”
伊薇特的话语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难以置信的惊呼在房间内低低响起。
“尸体……保持姿势？究竟谁还能完成如此的魔术？！不对……难道是？！”警察的目光从迷茫到恍然大悟，锁定了一旁冷汗直流的亨利·安索普。
“没错，开了一家摄影馆的亨利·安索普先生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因为摄影师很大一部分业务是尸体摄影，需要把突然逝去的死者打扮得犹如生前，他的同行们都有各种各样的隐形支架、固定物可以将尸体维持坐姿甚至站姿，要瞒着隔着一座花园的临近宅邸内的目击者，使她无法辨认再简单不过了。”
※※※※※※※※※※※※※※※※※※※※
PS：人体是因为一种叫做三磷酸腺苷的物质保持弹性柔软状态，死后机体组织缺氧，有氧代谢停止，肌肉中三磷酸腺苷的合成下降，肌肉多体内物质就多，僵化会比一般人慢，婴儿无力没有多少肌肉，死后十几分钟就僵直了。
维多利亚时代流行的尸体摄影，围脖上发一些资料，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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