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页_[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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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页

  金刀到底丢在了哪里,他想不起来了。

  西北军营与冀州边关隔着一条江。

  江河沿岸是巡逻的黑甲。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有少年将于江中探出头,眼底发青,浑身湿淋淋爬上岸,便被巡逻士兵的红樱枪密密匝匝围起,少年高举手书喊道,“是友非敌,故人来信,还请秦王殿下一见!”

  巡逻之人恰是童章麾下的精锐,为首的军官从少年手中接过手书,盯着少年道,“将人从头到脚搜一遍,若无异常,先行关押。”

  少年在冰冷的江中游一整夜,又听要被关押,脸色煞白。

  军官将手书上报于童章处。

  童章将从秦王帐中回营,冀州久攻不下,终于熬死了梁英,小皇帝御驾亲征,若能将之生擒逼其退位,辅佐秦王殿下登基,也算不枉这一年生灵涂炭。

  让童章颇觉棘手的是赵茗。

  赵茗受伤极重,至今昏迷不醒。赵茗是他一路看着走过来的,从一个京中少不更事的纨绔少年到如今已能接手宁轲留下来的担子。当初赵茗被关押在秦王府中,秦王举起反旗的时候,赵茗一字一句道,“赵茗愿做殿下的马前卒。”赵家没了,赵嫣是被朝廷一步步逼死的。赵茗无处可去,心中饮恨,后来在战场上手刃荣昊,也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男人在战场上谁都没有想过明天的事。

  说不定哪一天便尸首两分。

  就像宁轲,就像赵茗。

  童章低声叹息,正见麾下军官报进,手中一封信帛。

  “将军,辰时在江口抓了一名从冀州来的探子。”

  童章正色道,“可有查出什么?”

  军官道,“是一少年,并无收获,暂关押营房,等候处置,抓获时候手中有此物,说是殿下故友。”

  童章伸手接过信,手指敲击桌面道,“你且退下罢。”

  帐中只剩童章一人之时,他盯着信帛,见这信帛上封重重密蜡,可防水火,此技法京中之人久用,冀州却少有人知,这所谓故友乃京中人士,信上无字无物,刻意掩藏身份,想必不愿为人所知。虽称故友,却无它物可自证。

  童章将信封扔在案前,眼中烛火明灭,终于拿此信帛往秦王帐中而去。

  楚钦见童章去而复返,手中的一卷兵书遂放置案前。

  “可是赵茗情况又反复了?”

  童章摇头道,“殿下,有信与您一看。”

  自信帛被打开后,楚钦握信的手猛地一颤。

  童章跟随秦王多年,只有在周太皇太妃死去的时候见过秦王失态的模样。他的眼睛凝视纸上的字迹,刀剑般的眉锋徒然柔和。

  楚钦放下信,手下意识地落在自己的腰间,俨然忘记已经已经许久未佩戴刀饰。长久的行军让年轻男人俊美的面容变得落拓沧桑,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银色的铠甲披挂在身上,银色铠甲下的刀伤剑伤已经数不胜数。

  没有人知道赵嫣死后的这一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像活在寸草不生的荒原。

  良久,童章听到楚钦嘶哑的声音,“带信来的少年在哪里。”

  福宝被士兵押送进了秦王的帐中,士兵往他腿弯处踢一脚,福宝被踹跪了下来。福宝知道秦王是什么模样,西北大军过去班师回朝的时候他远远在人群中见过一次。

  他认识秦王,秦王不认识他。

  楚钦看着阶下跪着的少年,胸腔下干涸皲裂的心脏缓慢地生出新的根芽。

  “赵长宁没有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阶下端正跪立的少年答,“公子还活着。”

  楚钦握住信封的手蜷缩起来,薄薄绢纸皱作一团,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

  从背后看去,银色铠甲下的衣衫浸湿一片。

  永历三年的冬天,赵嫣死了。

  他一路纵马,星夜疾程,回到京城的时候,乌追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却只等来刘府高悬的一盏长明灯。

  他在乱坟岗埋葬了杀人无数的刀。

  此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若他的马能快些,再快些。

  亦或在当初十里亭的时候就带他走,是否就不会留赵长宁一人遭逢大变,尸首无存?

  骊妃,赵嫣,乌追,周太皇太妃。

  楚钦这一生为数不多或歉愧或珍重的人接连死去。

  楚钦是战场中马革裹尸的军人。

  军人没有泪,只有血可以流。

  福宝跪在阶下,听到阶上年轻的将军声音嘶哑道,“除了这封信,他可有别的话嘱托?”

  福宝答,“公子说,他丢了您的金刀。”

  楚钦的双目是红的,像染血的兵刃。

  赵长宁是否到死都心心念念着他送的金刀?

  福宝叹息,终于将往事和盘托出,“当年公子被陛下判进刘府中时,已是大崩之兆,滴水不进,我家大人将他的扳指与身形相似的死人扔进乱坟岗中,让世人以为公子死去,带公子前往岭南,用珍贵的药草吊着命。”

  好一个刘燕卿,好一出金蝉脱壳的戏。

  赵嫣身中丹砂之毒,刘燕卿竟有解方?

  楚钦心脏猛地颤动。

  若刘燕卿有解方,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能解赵嫣身上的丹砂,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公子让我打听关于赵茗的消息。”

  楚钦沉默,良久终于起身道,“你随我来。”

  福宝跟着楚钦行经一处别帐外停下,隔一层纱,能闻到浓重的药香。

  福宝睁大眼睛随着楚钦入帐,但见软塌上沉沉昏迷着一名年轻将官。

  头上裹缠重重叠叠的纱布,赤裸的上半身伤痕累累。

  其中一道蜈蚣一般横梗在胸口至腰背的伤口最为严重,脸色是死人皮囊一样的青色。

  枯草般的发披散在双肩,削薄的唇紧紧抿住,因不能进食而身体日渐萎缩消瘦。

  若能睁开眼睛,定然是英气俊俏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自从战场下来便从未睁开过。像即将在棺材中日渐腐朽。

  “当时他险些被劈成两半,倒卧在血泊中,童章与我带他回去的路上,一直昏昏沉沉地叫哥哥,血流了一路,直到后来疼得发不出声。”

  赵茗的情况凶险之极,几度从鬼门关中进出,军营的大夫几欲束手无策。

  一开始止不住大面积的血,后来止住血,人却昏迷不醒,生死但看天命。

  福宝声音颤抖,“他还能活吗?”

  楚钦盯着塌上的赵茗,一字一句道,“能活,西北军没有孬种。”

  楚钦走到赵茗的身畔,“赵茗,赵长宁没有死,你若想见他,就拼命活下来。这世上他只有你一个血肉至亲,你忍心看他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床榻上沉沉昏睡的赵茗不知是否有听进去,没有人注意到锦被下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楚钦看了福宝一眼,“带我去见他。”

  福宝错愕道,“对岸是冀州的地盘。”

  楚钦朗声笑道,“那又如何?”

  就像裹着刀刃的鞘上陈年旧漆被剥落。

  眼中凌厉的刀锋出鞘。

  “一把金刀算什么,他若想要,这全天下的宝刀我都想办法寻来。”

  “冀州对岸云来客栈,有鲜卑马贩身份不详,疑突厥人所扮,或为高阶军官。冀州官府许出内贼。若突厥伺两败俱伤之际趁虚而入,边关不保,京师危矣,盼殿下三思而后行。其余诸事日后再与殿下解释。”

  寥寥数语后上书“赵嫣”二字。

  笔力遒劲挺拔,与当年赵嫣交托于春萝的绝笔毫无二致。

  赵长宁还活着。

  昏灯明灭。

  楚钦取下灯龛,手中的信在肆虐的火舌中化作青灰。

  第一百四十章

  连赫盯着眼前跃动的灯花。

  碧绿的眼中有湖水般的波澜。

  他身边立着三五名胡人,手臂上的刺青图腾沾水即化。

  连赫用胡语问道,“隔壁可有何动静?”

  有一名胡人布满戒痕的左手恭敬落在右肩上,“身边的小厮去药坊抓药。”

  他的名字叫阿穆罕。

  连赫道,“可有派人跟着?”

  阿穆罕答,“派人跟了一路,确实进了药坊。”

  连赫问,“进了药坊可有出来?出来之后去了何地?”

  阿穆罕犹疑道,“见他进了药坊,便再未盯梢,不过是一个病弱的男人和一个少年,您未免太过小心……”

  连赫盯着高大的下属,腰间弯刀出了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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