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朝事_我当太后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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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朝事

  拓拔泓不在了。

  到得早朝,拓拔宏便被几个侍臣伺候着,穿上朝服,戴上头冠,抱到永安殿去。龙椅的位置空着,高盛等人为他在大殿正前方摆了一幅桌案,桌案上铺着大红锦色的台布,搬来一张红色的大椅,专为太子之位。拓拔泓出征这段期间,朝会便如此开展,众臣围绕着此位议事。一名高大的侍从抱着拓拔宏,放到太子位上。他人太小了,还不及那大椅子的扶手高,一放进去,只看得到个头顶。

  为了不被椅背挡住,他只好听从内侍的建议,站在椅子上听朝。

  大臣们说的什么,他全听不懂。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他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一张张半熟悉半陌生的脸,看他们嘴巴动个不停,一串一串的话往外蹦,他听着,全像和尚念经。这些人经常争执,有时候在朝堂上,为一件事争的赤急白脸的,拓拔泓不在,大家也很自由自在,一言不和便互怼起来,拓拔宏也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但不管怎么争吵,最后必定会商量一致,最后拿出一个所有人都接受的方案来,由京兆王上前来,告诉拓拔宏:“请皇上定夺。”

  拓拔宏一句也不懂,只需点头:“依诸位爱卿所言。”

  晚上回到永寿宫,拓拔宏便跟冯凭诉委屈,说:“我腿好疼啊。”

  冯凭知道他每日都站在椅子上上朝。朝会时间那么长,他一直站,怎么受得了。

  冯凭说他:“你不想站就不站,坐着就行了,矮一点就矮一点,又没人敢小瞧你。”

  宏儿说:“可是我看不到他们,我害怕。”

  冯凭说:“你喊左右,让他把椅子垫高一点。”

  冯凭用缎子给他做了个厚厚的椅垫,让他上朝的时候带着。拓拔宏总算不喊腿疼了,但很快新问题又来了。

  拓拔泓一走,这几位协助太子监国的大臣,很快闹起了不和。表面上是为了政见,实际还是争权夺利。开始只是私底下互呛,渐渐闹到明面上来,在朝堂上公然地叫阵。拓拔泓在上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他们几位个个都是怒发冲冠,气势汹汹的,吓的人都呆了,话也不敢说。元子推和独孤未是谁也不服谁,其他大臣也不劝和,反而各自站队,加入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煽风点火的,把朝堂搞的乌烟瘴气。

  独孤未和高盛一起到永寿宫来,向太后抱怨:“皇上命我们三人协助太子监国,朝中的事情,互相商量着来,可他倒好,凡事一个人说了算,什么都要依他的,根本不听旁人的意见。这怎么可以呢?他这分明有擅权自专之嫌。”

  冯凭虽厌恶京兆王,但也没兴趣给人当刀子使。这帮子人狗咬狗,跟她没关系。她坐在榻上,皱眉饮着苦涩的药汁,道:“京兆王年纪大些,资历老,你们让着点就是了,这点子事,用得着特意来报告吗?我现在已经罢了令,朝中的事,不好再多关心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未,道:“你要实在不服气,写折子给皇上,你参他啊。参他一本,让皇上去骂他,你能做什么。”

  她那一脸气定神闲,事不干己的态度,独孤未知道她只是表面装的,仍不放弃,道:“皇上出征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太子年纪又小,是非尚不能分辨。而今朝中的事,还是离不了太后,臣等想着,皇上不在这段日子里,请太后到朝,协助太子,协同众臣共商国是。”

  冯凭拒绝道:“我已经罢令多时,这些事情皇上说了你们决断,你们便自己决断就好,不必说与我知道。我可不想背地里遭人口舌。”

  独孤未忙道:“不,皇上出征前,曾召集臣等,有口谕,朝廷之事,由臣等商量决策。倘有拿不定主意的,可请教太后。”

  冯凭闻言,有些讶异了。

  半晌,她问道:“皇上当真如此说过?”

  独孤未说:“确是皇上口谕。”

  冯凭心说:真是他口谕,他目的也是为了防止这些大臣结党营私,而不是真相信她。果然是君王处处不忘的制衡之术。

  高盛说:“皇上出征在外,朝堂上无一个能够服众,兼主持大局的,臣等恳请娘娘能够出面。”

  冯凭既明白此意,便推脱说:“本宫最近身子不大好,朝中的事你们商量拿定就好,其他的,过阵子再说吧。”

  还是打定主意不参与。

  不过朝廷最近出的这些个事,确实也有些烦人。

  晚上,冯凭同杨信谈起:“柔然这些年都没动静,怎么突然袭击了?”

  杨信说:“还不是前阵子,河西沃野一带下了场大冰雹,咱们牧场都死了不少牛羊,损失不小。柔然人的牛羊死的怕是更多,那些牧民活不下去,自然就来劫掠了。”

  结果闯入魏境,抢了一个镇子几十户人家,抢走几百只牛羊,还杀了一百多人。这是自先帝亲征柔然以来,北边发生的最惨烈的一次杀戮了,死的都是无辜的百姓。朝野间舆论声很大。

  杨信颇为好事说:“百姓们坊间都在聚集议论,说柔然尚未平定,皇上却将兵力集中去攻打南宋,此乃军事上昏聩,咱们根本不该率兵南进。柔然人就是趁着咱们的军队南征,才在北边劫掠的。”

  冯凭靠在榻上,大夏天,身上穿的颇严实,怀里抱着水暖的小铜炉子。最近月事,身上难受的厉害,她听杨信此言,微微一哂:“既然是饿的要死了,就算皇上不南征,他们还是会来抢,跟这有什么关系。天灾避免不了,这种小规模的突袭又防不胜防。”

  杨信说:“无知百姓之言,目光短浅。”

  他转看她脸,道:“不过我瞧着不止坊间,朝中不少大臣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冯凭道:“他们怎么说?”

  杨信跪在身后,一边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他们意思,淮河以南那几个州郡,南朝统治已久。这几个郡,当年太武皇帝南征时才划入魏土,然而距离太远了,这些年每当朝廷有动荡,南朝便要趁势抢夺,就没安生过。那边离建康太近,平城远在千里,统治力量远不能够及,就算一时强兵夺过来,南朝动辄滋扰,要长久安定也非易事。再者中原本就是汉人的地方,朝廷费那么大的劲夺过来,又有多大意思。他们认为朝廷应该集中精力在洛阳以北的地方,这才是朝廷统治的重心。”

  她淡淡道:“谁都知道江淮富庶,洛阳以南,地沃膏肥。咱们不去抢夺,别人就要抢夺。柔然,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群养马放牧的,死活不肯安土定居,归附中原,能成多大气候。就像汉朝时的匈奴,汉朝跟他们打仗费时费力,又没好处。卫青霍去病打胜了又如何,打跑了他们又得再来,最后不还是得靠和亲吗?”

  她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冷嘲:“咱们皇上是有大抱负的,北边一两个强盗土匪不算什么,鲜卑人想要在北方稳固立足,需得经营中原。还是得把眼睛往南边看,和汉人联合。洛阳是中原的重心,皇上有朝一日想移都洛阳,必得平定江淮。”

  杨信第一次听这话,诧异道:“皇上想移都洛阳?”

  冯凭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太武皇帝不就说了吗?洛阳名都,帝王之宅,先帝不也心心念念移都洛阳。平城地处太偏北,终不是久居之地。”

  杨信经她一提醒,仿佛能察觉到这位帝王的野心了。

  杨信道:“高曜这件事,娘娘怎么看呢?朝廷现在意见不一,争执得也很厉害。”

  时任雍州都督的贺木真,同凉州刺史刘威勾结叛乱,竟然带着手下一帮部民跑了。跑哪去了?跑草原那头,投奔柔然去了!

  贺木真、刘威都本是匈奴人,本是各自部落酋长,手下有兵,被魏朝许了优厚条件,招引来当雍凉刺史都督。哪知道来了之后就不快乐了,魏朝除了封给他们州郡和官职,什么实际的好处都没有。那雍凉又是寒苦之地,刮地皮也刮不出二两油来,朝廷每年的拨款,也不够他们挥霍。这也就算了,近年来朝廷还有意在雍凉二州实行离散部落,改甲归土,落实户籍。那贺木真、刘威担心部落被离散,本属于他们的部民,变成魏治下的在籍百姓,会丧失实权,心里不乐意,于是趁着拓拔泓南征,就暗地里勾搭好一块跑了。手下部民们,也是习惯了马背上的日子,听说要被安顿下来种地,当牛做马,给朝廷纳税,也不乐意,也就跟着一块跑了。

  朝廷就震惊了!

  这是反叛啊!

  不处置了他们,朝廷岂不是颜面全无了。

  立刻调人去打。

  平城这么老远,自然不能从朝廷派兵去,朝廷下令驻守在长安镇守使的高曜去打,把这两个叛贼抓回来。结果这个高曜,说人跑了,他抓不回来。

  大家都知道,那贺木真,实际是高曜的妻舅,他哪是抓不到,根本就是纵容。说不定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兴许还是同谋。叛贼既跑的没影,朝廷里就开始骂高曜了,有人说他和贺木真是同伙,该奏请皇上罢了他的职论罪。又有人出来反对,说高曜拥兵自重,万一真惹急了,他也反了呢!议论争执。

  冯凭道:“我就说,不是捅马蜂窝的事,他们也不会来撺我。”

  杨信扳着她肩膀,低头道:“他们请娘娘去主持朝会,娘娘去吗?”

  “我去做什么?给自己蛰一头包吗?”她疲惫合了眼,倦道:“我没那么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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