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爱他_我当太后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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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爱他

  那卢瞻刚离开永寿宫,就又被召到太华殿。

  拓跋泓冷着脸,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太后方才召你去说了什么?”

  卢瞻自不敢撒谎,回说:“太后问李益的事,是不是刑部在审理。”

  拓跋泓说:“然后呢?”

  卢瞻惶恐说:“臣实话实说,这件案子是李因在主审,臣只是从旁协助,所以也不清楚案子的走向。”

  拓跋泓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卢瞻退下,拓跋泓放下笔,心中实在是不爽。他在殿中踱步了片刻,思考此事,很快叫来了李因。

  他知道太后找卢瞻无果,下一步必定是去找李因施压,遂给他提前吩咐说:“太后这几日若是传你去永寿宫,你不用理她。”

  李因何等精明,这话一听就懂。他自然是巴不得将太后的党羽一网打尽,只是担心拓跋泓那里态度暧昧,不好下手。皇帝年轻,迷恋这狐狸精,万一又被吹了什么枕头风,那他可就里外不是人了。得到这样的示下,他顿时放了心。

  “可太后毕竟是太后。”他假装为难,“臣怎么好拒绝太后的传召。”

  “有什么不好拒绝的,你就说你重病起不来了。”

  “臣明白了,皇上放心。”李因见他连理由都想好了,顿时无后顾之忧,“可太后若是亲自来官署呢?”

  拓跋泓道:“你不用理她就是了。”

  李因答应道:“是。”

  次日。

  冯凭传召李因,果然得到回答,说李因生病了,不能来见太后。而另一边得到的消息是,李因正在官署中料事,根本就没有生病。她在宫中气的血冲头顶,破口大骂李因。她怀疑是拓跋泓从中作梗,让人一打听,果然,李因昨夜被拓跋泓叫去了!

  他是当真不让她如意。

  她咽不下这口气,亲自前去了司隶校尉衙门。李因正在案前处理公事,就见她独自一人,拖着暗红色金色滚边的曳地长裙,猛虎下山似的杀进门来:“李大人,你不来见我,我亲自来见你了。”

  李因本打算的不理她,然而被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给震住了,忙从案前迎出来,恭敬执礼:“太后。”

  冯凭并不纠缠他拒绝自己的事。这个女人,她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母虎,径直走到李因所坐的那张桌案前,往桌面掠了两眼,很快转过身来,面对着站在室中的李因,不知不觉就反客为主了,一脸严峻,直截了当道:“李益谋反的案子,我要全部的卷宗。”

  这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态。李因顿时后悔了方才出迎的那一步,使得两人位置颠倒,她站在上首,自己倒像了个禀事的下属。方才他应该不起身的,这样才能保持在主动位。他只得忍着气,一直恭敬下去:“卷宗在刑部那里,娘娘需要应该去刑部调取。”

  李因估摸着今日怕是对付不过去。

  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暗暗吩咐几句,让人去告知拓跋泓,说太后在此,同时上前去敷衍她。

  冯凭道:“刑部说在你这里,你说在刑部那里,我该找谁去要呢?”

  她袖横在身前,那高高在上的命令模样就出来了:“不管在哪里,我现在就要,你现在就给我调出来。”

  她走上座前坐下,是个不打算再起身的姿势:“你把卢瞻也给我找来,我要亲自看看这个案子,有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复杂。”

  李因看她这嘴脸,实在有点上火,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她脸上,奈何既不敢当面顶撞,又不能视而不见。李因强忍着面上的不快,道:“回太后,此案关系甚大,要求保密,恕臣不能将卷宗呈给太后。”

  冯凭冷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这案子是你在审,卷宗也是在你手里了?那为何刚才推脱给刑部?你在欺骗我?”

  李因道:“臣不敢,卷宗确实是……”

  太后打断了他:“不用给我解释,我知道你怀的是什么用心。皇上吩咐你不要见我,你只是听皇上的话,我不怪你,我要看一看卷宗,帮助你早日理清此案,你有意见吗?”

  李因道:“臣不敢,只是依朝廷的律令,此案娘娘应当避嫌。”

  冯凭道:“我为何要避嫌?”

  李因道:“据臣所知,太后和李益关系匪浅,曾有过男女私情,为了避免包庇,太后应当避嫌。”

  李因当真也是胆子大到天上去了。

  这话,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冯凭感觉很意外,她略感滑稽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个人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冷声道:“我避不避嫌不重要,我并非是此案的主审或者陪审,也做不得决定,我只要看看卷宗。有律令规定我不能看卷宗吗?你既然这么懂法律,开口闭口不离朝廷的律令,你不如告诉告诉我,诽谤太后是什么罪名?”

  李因知道这话吓不住她,遂避而不答,又另找借口:“是皇上嘱咐的臣,说太后不能插手此案,臣也不敢违抗圣旨擅做主张。”

  冯凭生气道:“够了!”

  李因不愿和她起冲突。她虽然而今不主政了,但毕竟身份还是太后,余威尚存。李因想了想,决定放低姿态,把这尊难神送走为上,遂忙拍了袖子跪下,恭恭敬敬道:“臣只是奉皇上的命办事,皇命不可违,还望太后体谅臣的难处。”

  她居高临下,眼睛冷冷注视着他,那神色几乎是有点瘆人了。

  然而她最终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似的,低婉叹了声:“好吧,你说的也有理,你确实有你的难处,我不为难你。”

  她起身离开了那个座位。

  李因表面很恭顺,实际态度很坚决,她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可能连皇太后的体面都保不住了。她分明感觉到无力,她已经失去了权力,这些大臣只会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并不畏惧她。

  她脚步沉沉,满心的斗志在短短一刻钟的博弈之后化为了疲惫。李因恭送她出门,她忽然住了足,道:“我奉劝你,李大人,你而今身在其职,得皇上的重用,这自然是好事。但也别只顾着一味取悦皇上。都是一个朝廷共事的,手上沾的血太多,是要遭人恨的。他毕竟是皇上,杀人时用你做刀,洗地时用你做抹布,刀子用久了会钝,抹布用久了会脏,虽能一时得到重用,但终究成不了气候,早晚会被丢弃的。这世上没有不报的事,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言毕离去。

  自李因之后,冯凭亦找了不少人,希望可以解救李家,然而无一例外地碰了钉子。朝廷而今已经不是她主政时的那个朝廷,自拓跋泓亲政之后,朝中上下早已经换过几轮血了,不管是禁中,还是各部,担任要职的统统是拓跋泓的人,她能寻求的力量屈指可数,要么是压根帮不上忙,要么是干脆躲着她避而不见,或者是表示为难。就连曾经和李家交好的一些家族也都保持了缄默,不敢上书为其声言。冯凭在一片人潮中东奔西走,然后四面迎来的全是铜墙铁壁,人心如石。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她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又得知了李家兄弟在狱中被严刑逼供的消息,她想再入狱去探视,却也被禁止了,称是重犯,不许任何人探视。她去求见拓跋泓,拓跋泓而今却是非常冷淡,对她也完全避而不见了。

  十四日晚上,拓跋泓悄悄去了一次永寿宫,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却见她靠在床上,两眼通红,在翻来覆去的流泪。宏儿在床里边酣睡,殿中死气沉沉的,只有几盏油灯在灯架上放着光亮,照着她的脸十分苍白憔悴,仿佛生了重病。

  枕头上全是层层叠叠的湿迹水痕,拓跋泓看她这样,又感到有点心疼。他坐到床边去,抱她,哄她,问她怎么了,她像是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扑在他怀里痛哭求道:“你放了他吧!”

  拓跋泓讶异道:“你说的是谁?”

  她涕泪齐下,哭的是悲痛万分:“皇上,他是无辜的,他没有谋反,你这是要他的命啊,这是杀人啊。”

  拓跋泓没想到,两人这么久没见,她的一门心竟然还在那个人身上!

  杀人啊!

  她是皇太后,她没见过杀人吗?她没杀过人吗?当初自己母亲被杀的时候,她不知道是杀人,两年前李氏死的时候,她不知道是杀人,现在轮到那个人,她竟然说这是杀人了?拓跋泓感觉万分可笑,亦万分可恨。

  那时案子已经定下了,最后的结果呈到御案前,拓跋泓已经用红笔勾了决,大局已定,所以他才能有心情来看她。此时听到这话,他亦是十分愤怒:“他谋反罪证确凿,朕为何要放过他?”

  她已经无法再和他讨论是否有罪,只是抱着他的腰,仰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哭道:“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吧!我陪了你两年,你就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

  拓跋泓有点动容,但是又十分厌恨:“你到现在心里还惦着他?你是不是爱他?”

  她恐惧,混沌,痛苦,没有了撒谎的力气,只知道不断的点头:“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

  这个话在拓跋泓耳中久久回荡。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跟李益的关系。

  哪怕拓跋泓怀疑,她也只是一口否认,没有承认过爱,也没有承认过两人私通暗合。拓跋泓感觉受到了欺骗,真是出离愤怒了,指着的脸她骂道:“你简直不知廉耻,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一个太后,跟一个大臣,你真让我恶心。”

  也许是他从未得到过真心,所以听到这两个字,就感觉分外的刺耳,恶心,像是贱人给自己贴的招牌。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真心呢?不过是为了利,不过是为了肉.欲。李益?他是个大臣,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呢?他们怎么可能是真心,不过是一个深宫寂寞,饥.渴空.虚,一个厚颜无耻,攀附权势,叠加在一起就是恶心。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真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很多人不理解凭凭为啥爱李益?我回答一句吧,她爱李益,真爱,爱的感激涕零那种。不管怎么吵架不管怎么分别。凭凭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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