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聚会
六点，天蒙蒙亮。
身体被生物钟叫醒，明峥到点起床洗漱，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郑观语已经起了，正穿着睡衣慢悠悠地往厨房走。
……居然起来了。
换好跑步的衣服，明峥走到餐桌，看见早餐都热好放在桌上了。
“起来了就一起去跑步。”明峥拿起半根玉米开始啃，“据我观察，待会儿应该会出太阳。”
郑观语专心致志地剥鸡蛋，很不走心地附和一句：“……哦，会出太阳。”
此人不喜欢有氧运动，并且大多时候都喜欢宅在家。
明峥叹了口气，努力邀约：“你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郑观语剥好三个鸡蛋放到明峥碗里，装出一脸虚弱没睡饱的样子道：“好困，我回去再睡会。”
明峥忍不住损他：“就你这样还成天想拍武侠片，你要是去学武，师父得天天抽你。”
郑观语摇摇头：“我昨晚太累了，膝盖很疼。”
“……”懂了。明峥盯了他两眼，“好的，请你立刻回去睡。”
逃避大冷天出去跑步的郑观语立刻站起来，凑近亲了下他的脸，又慢悠悠地睡回笼觉去了。
明峥吃完东西后带小黑豆出门溜了一圈，把狗送回来，出门跑步。
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他在一层的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估摸着郑观语大概起来了，这个点要么是在浇他的花要么是在厨房做吃的，但走到厨房了也没看见他人，倒是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在琴房。
明峥擦着头发准备去看看他，走到房间门口，门是半掩着的。
轻轻推开门，音乐声满满地扑过来。声音成陪衬了，眼前这一幕更亮眼些，他脚边坐着小黑豆，狗狗正乖乖仰着头看他，似乎也在听他弹琴。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调取了下脑海里的库存，明峥总感觉这一幕很像自己看过的某个老电影。不过在记忆里，琴上趴着的是一只很胖的猫。但家里没猫，可惜，只有那只黑得像煤炭的黑豆。
思考片刻，明峥觉得自己可以扮演一下家里的猫。
他走到那架立式钢琴前，靠在琴台上，伸手垫着下巴，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只猫……正在听郑观语弹听不懂的音乐，并且听得昏昏欲睡。
郑观语看他来了，手一抬，音乐声断掉，笑又接了起来：“一大早的卖什么萌。”
明峥一本正经道：“我正在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只猫。”
郑观语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米八五的巨型猫咪。”
明峥呵一声：“你不敢养吗？”
郑观语拍拍自己的腿：“先来让我撸撸毛。”
明峥笑着坐上去，把头搭在他肩上蹭了蹭，慢慢道：“有点想吃你包的小馄饨。”
郑观语点头：“我真是料事如神，昨晚就包好了。”
“你包的小馄饨特别好吃。”明峥真诚道，“我吃过最好吃的。”
做饭的人都不会讨厌赞美。郑观语搂着他的腰笑：“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特别爱吃小馄饨……还有生煎。对了，我以前就是上学路上买生煎才碰上李导的。”
明峥笑了笑：“我上学的时候爱吃糯米饭，因为可以带着在路上吃，比较方便。”
吃早饭的时候郑观语就一直在给明峥讲他小时候常吃的温州馄饨摊。说是一个老伯伯挑着担子在学校门口卖的，烧炭火煮出来的，味道特别好。
“那馄饨就在他小车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码得跟银子似的。还挺怀念，冬天上学前吃一碗特别舒服。”
“那是不是要起很早。”明峥问。
“反正当年我为了吃馄饨会早起15分钟，起床特别积极。”
“什么时候带我去尝一次？”
“我后来回去找过，人家早就不卖了，也不知道那个爷爷……”郑观语叹了口气，“你就吃我做的吧。”
今天他有一些圈内的朋友会来家里。回上海后他深居简出，之前的朋友约他出去也约不动了，好奇之下纷纷致电询问。
郑观语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说自己在家休息谈恋爱，几位损友立刻坐不住了，吵着闹着说要上门看他对象。
他的朋友基本是些圈内人，原本想着明峥大概不想见，但没想到明峥主动跟他说没关系，在一起肯定是要接触对方的交际圈的，大大方方见面就是了。
郑观语在厨房里耗了一个下午，准备晚餐。
平时只要有时间他就总喜欢研究那种很花时间的功夫菜，老喜欢泡在厨房，请朋友吃饭更是想显摆一通了。
他做饭，明峥就拿本书坐餐桌上翻，时不时跟他说两句话，坐乏了再进去帮他切个菜什么的。
饭点前后，门铃响了，明峥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
都是荧幕上常见的面孔。敲门的是男主持人魏晨轩，他身边牵着孩子的是个女演员，叫高莱，年纪比郑观语大一些，以前是演话剧的，后来才跑去拍电影，和郑观语是一个路数的演员。
他们好奇地打量了明峥一会儿，笑着说你好。
郑观语本来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开始给明峥介绍：“魏晨轩，你跟我一样叫老魏就行。这个是高莱，她不爱听人叫姐，叫她美女。”
简单寒暄几句，健谈的魏晨轩没忍住跟边上的高莱打趣道：“我以前怎么说的，我说郑观语是颜狗你们还不信，看看，一找就找个这么帅的。”
高莱笑着道：“老魏，这就是很容易让人坠入爱河的初恋脸。”
话音刚落，高莱牵着的那个小姑娘突然挣开妈妈的手跑到郑观语面前，张开手要他抱。
郑观语连忙蹲下，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笑着问：“小月亮，想我没？”
小月亮点头，笑得眼睛弯弯的，对他道：“想了，我今天还给你带了礼物。”
郑观语笑：“我给你烤的小蛋糕当做回礼好不好啊？”
小月亮嗯了声，从他身上下来，转身去找高莱拿自己的小书包，高莱一边帮她翻一边无奈道：“她来的路上就一直念叨着给你们的礼物。”
来到客厅落座，明峥看桌上只有水，默默转身去给他们泡茶，留他们在客厅里聊。
郑观语收到的礼物是一个大象八音盒，捏捏大象的鼻子，盒子会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还挺有意思。
小孩子的礼物总是可可爱爱的。他很高兴地收了礼物，本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小月亮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妈妈说你家以后还会住一个哥哥。”
郑观语说：“对。”
她神秘道：“我给那个哥哥也带了礼物。”
高莱在旁边提醒道：“关欣月，说了一百次，你要叫叔叔。”
“没事，别骂孩子，叫哥哥也行。”郑观语低头去看小月亮，“要给我们家的哥哥什么礼物？”
小月亮从小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玩偶，递给郑观语。
高莱在边上解说：“这是迪士尼的一个角色。”
小月亮强调：“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
郑观语点头，对小月亮道：“那你自己去送给哥哥好不好？礼物要自己送才有诚意。”
小姑娘以前没见过明峥，她有点怕生，小声问郑观语：“……可以吗？”
“可以的。”郑观语憋着笑对她道，“哥哥肯定很喜欢你的礼物。”
魏晨轩起哄：“月亮快去，女孩子，要勇敢！”
亲妈高莱也给女儿打气：“去吧，别扭扭捏捏的。”
在一群大人的鼓励下，有点害羞的小月亮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着玩偶去找明峥了。
明峥正拿着水壶，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往自己跟前小跑过来。他愣了两秒，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小跑到他跟前，递过来一个粉嘟嘟的东西。
明峥震惊地接过那个小玩偶，有些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小月亮点头，指着娃娃给他介绍道：“她是贝儿。”
一个娃娃居然还有名字？
明峥拿着那个粉粉的娃娃，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虚心提问：“这是一只猫吗？”
小月亮摇头：“不，是狐狸。”
明峥捏着娃娃的耳朵看了看，反驳道：“不像狐狸。”
小月亮道：“就是狐狸，你看尾巴。”
“不像。”明峥倔强道，“她更像一只粉色猫咪。”
郑观语抱着手躲在边上看他俩对话，越看越想笑。这俩人对话毫无障碍，居然还挺和谐……或许因为都是小朋友吧。
还想继续看明峥逗小孩儿玩，老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菜做好没？走吧，我帮你弄。”
“都差不多了，端出来就行。”
俩人走进厨房端菜。魏晨轩笑着撞了下郑观语的肩膀，问：“他比你小？”
郑观语点头：“小两岁。放心，我俩没代沟。”
魏晨轩戏谑道：“原来你喜欢弟弟？”
郑观语端着蛋挞笑：“是啊，喜欢弟弟可有意思了。”
魏晨轩啧一声：“就他了？”
郑观语朝他晃了晃无名指上面的戒指：“不然呢？”
魏晨轩笑了笑：“懂了。”
放碗筷的时候最后一个客人进了门，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他抱着一大束百合，一进门就准确找到了明峥，笑着把花塞进对方怀里：“新婚快乐！”
“……”
明峥抱着花，被这一出震惊了，有点不知所措。
郑观语赶紧走过去拍了下来人的肩膀：“行了，你别闹他。”
说完郑观语接过明峥手里的花放到柜子上，小声让他入座吃饭，别理秦之恒。
这个秦之恒是风壹传媒的老板，郑观语早年就签在他的公司，后来才出来自立门户。
当年的风壹其实发展得不算好，秦之恒刚毕业就回来接手，家里其实是抱着让他玩玩的心思把公司给他的，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公司居然捧红了一个郑观语，他们也算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因为今天有小孩子，郑观语单独给小月亮做了一小桌吃的，他们在餐桌上吃，小月亮在边上自己吃。
虽然高莱说小月亮吃饭很听话不用管，但明峥感觉让她一个人吃饭不太好，思考片刻，搬了个小椅子坐到小月亮旁边，打算陪陪她。
秦之恒一落座就高声道：“今天来我就当是喝喜酒了。”
郑观语问他：“份子钱呢？”
秦之恒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拍：“新提的车，就当份子钱！”
郑观语笑着摇摇头：“行，大家今天就当来我这儿喝喜酒，各位都吃好喝好！”
明峥边上的小月亮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问明峥：“什么是喜酒？”
明峥想了想，摸摸她的脑袋，答：“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会邀请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庆祝。”
小月亮哦了声，又提问：“我今天是和妈妈来喝你的喜酒吗？”
明峥点头说对，举起自己的酒杯，指了指她面前的旺仔牛奶道：“干杯。这时候可以说，祝你们幸福。”
小月亮举起牛奶，像模像样地跟他碰了下杯，笑着说：“祝你们幸福。”
孩子的眼睛最澄澈真诚。明峥喝下那杯酒，暖意一路烫进肺腑。
“郑观语，你男人跟小孩儿坐一桌，不合适吧？”秦之恒走过来逮到明峥，“快起来，跟我们喝酒去！”
统共也就五个大人，但由于有个能说会道的秦之恒，还有个捧哏的主持人魏晨轩，再加上一个看热闹瞎起哄的大美人高莱，他们仨把郑观语和明峥安排得明明白白，要他俩一个个敬酒，要他俩坦白怎么好上的……简直是花样百出。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热闹，五个人闹出了五十个人的热闹劲儿，还真跟办婚礼似的。
饭吃完，高莱带着女儿先离开了，说小月亮明天学校有什么亲子活动，她俩都得早起去学校报道。
等她离开，他们换到阳台边又开了一瓶红酒喝。
这次的气氛安静很多。
秦之恒和魏晨轩都抽烟，只是之前有孩子在一直没抽，秦之恒掏出烟盒，先递给郑观语一支。
郑观语看了边上的明峥一眼，摆摆手，没接。
秦之恒问：“真戒了？”
“戒了。”郑观语道，“酒可以再陪你们喝一点……老魏，你别给他烟，他不抽。”
魏晨轩收回烟盒，朝明峥笑笑：“不抽挺好。”
静了会儿，秦之恒突然问郑观语：“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古装剧，考虑得怎么样？”
古装剧。明峥捏着酒杯想，那估计又是个君子的角色。郑观语现在如果去拍那种戏，只可能是因为帮朋友忙，还人情。毕竟他现在基本只拍电影，别的不怎么考虑。
郑观语摆摆手：“拍不了，我有别的安排，明年肯定特别忙。”
秦之恒问：“都有什么片约？”
“挺多。下个月底我可能要去一趟美国试镜。”郑观语道，“之后可能还有一个艺术片和一部正剧等着我。”
秦之恒感叹了句，“也是，你现在片约多，尽量挑好的拍，君子的角色估计你也拍腻了。”顿了下，“等下，去美国试镜？谁的戏啊？”
郑观语指了指明峥：“他爸的戏。”
哦，燕茂。秦之恒了然，想了想，又奇怪地问明峥：“那你怎么不拍你爸的戏？”
有那么一个牛逼的爸，还不赶紧奔好莱坞去？
明峥摇头：“工业感太重的电影我不喜欢，而且我不太喜欢那边的环境，还是想在国内发展。”
郑观语笑着摊手：“所以就只能我去了啊，就当多挣点钱回来给他拍文艺片。”
“那你家这位想不想拍古装剧啊？”秦之恒打量明峥道，“感觉他古装扮相应该很不错，武侠片想接吗？”
郑观语失笑，心说不愧是好朋友，居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虽然他是商人本性，给片子挑人第一考虑的是演员有没有商业价值。
明峥答他：“我喜欢艺术片。”
郑观语对秦之恒道：“他喜欢艺术片，别的可能不会接，你别打他主意了。”
秦之恒有点失望：“怎么偏喜欢艺术片，不挣钱啊，拍起来还特别累。”
明峥笑了笑，认真答他：“个人喜好。我现在更想拍静一些的电影，别的……看缘分吧，我其实什么都能拍，只是更喜欢艺术片。”
或许是《边缘性》的后劲太大，明峥回国以后常常有些恍惚，像是在梦里病了一场，疗愈需要的周期大概很漫长。
他说完，郑观语凑过来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无声地给予他支持。
秦之恒笑着道：“你们俩也挺有意思，一个不擅长拍武侠片又天天想接，一个有拍武侠片的条件不拍，偏喜欢艺术片。”
郑观语笑着点头：“人都这样吧，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秦之恒瞥他一眼：“你还缺什么？十四岁就成名，22岁拿最佳男主角，一路稳稳当当地走过来，也没受过什么委屈，除了武侠片你拍不了，你还缺什么？我看你就是缺挫折，赶紧去美国碰碰钉子吧。”
郑观语拉着明峥的手晃了晃，眼底醉意也摇晃着。他笑着跟明峥对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暗语。
“我不缺了。”他说，“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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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被生物钟叫醒，明峥到点起床洗漱，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郑观语已经起了，正穿着睡衣慢悠悠地往厨房走。
……居然起来了。
换好跑步的衣服，明峥走到餐桌，看见早餐都热好放在桌上了。
“起来了就一起去跑步。”明峥拿起半根玉米开始啃，“据我观察，待会儿应该会出太阳。”
郑观语专心致志地剥鸡蛋，很不走心地附和一句：“……哦，会出太阳。”
此人不喜欢有氧运动，并且大多时候都喜欢宅在家。
明峥叹了口气，努力邀约：“你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郑观语剥好三个鸡蛋放到明峥碗里，装出一脸虚弱没睡饱的样子道：“好困，我回去再睡会。”
明峥忍不住损他：“就你这样还成天想拍武侠片，你要是去学武，师父得天天抽你。”
郑观语摇摇头：“我昨晚太累了，膝盖很疼。”
“……”懂了。明峥盯了他两眼，“好的，请你立刻回去睡。”
逃避大冷天出去跑步的郑观语立刻站起来，凑近亲了下他的脸，又慢悠悠地睡回笼觉去了。
明峥吃完东西后带小黑豆出门溜了一圈，把狗送回来，出门跑步。
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他在一层的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估摸着郑观语大概起来了，这个点要么是在浇他的花要么是在厨房做吃的，但走到厨房了也没看见他人，倒是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在琴房。
明峥擦着头发准备去看看他，走到房间门口，门是半掩着的。
轻轻推开门，音乐声满满地扑过来。声音成陪衬了，眼前这一幕更亮眼些，他脚边坐着小黑豆，狗狗正乖乖仰着头看他，似乎也在听他弹琴。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调取了下脑海里的库存，明峥总感觉这一幕很像自己看过的某个老电影。不过在记忆里，琴上趴着的是一只很胖的猫。但家里没猫，可惜，只有那只黑得像煤炭的黑豆。
思考片刻，明峥觉得自己可以扮演一下家里的猫。
他走到那架立式钢琴前，靠在琴台上，伸手垫着下巴，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只猫……正在听郑观语弹听不懂的音乐，并且听得昏昏欲睡。
郑观语看他来了，手一抬，音乐声断掉，笑又接了起来：“一大早的卖什么萌。”
明峥一本正经道：“我正在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只猫。”
郑观语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米八五的巨型猫咪。”
明峥呵一声：“你不敢养吗？”
郑观语拍拍自己的腿：“先来让我撸撸毛。”
明峥笑着坐上去，把头搭在他肩上蹭了蹭，慢慢道：“有点想吃你包的小馄饨。”
郑观语点头：“我真是料事如神，昨晚就包好了。”
“你包的小馄饨特别好吃。”明峥真诚道，“我吃过最好吃的。”
做饭的人都不会讨厌赞美。郑观语搂着他的腰笑：“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特别爱吃小馄饨……还有生煎。对了，我以前就是上学路上买生煎才碰上李导的。”
明峥笑了笑：“我上学的时候爱吃糯米饭，因为可以带着在路上吃，比较方便。”
吃早饭的时候郑观语就一直在给明峥讲他小时候常吃的温州馄饨摊。说是一个老伯伯挑着担子在学校门口卖的，烧炭火煮出来的，味道特别好。
“那馄饨就在他小车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码得跟银子似的。还挺怀念，冬天上学前吃一碗特别舒服。”
“那是不是要起很早。”明峥问。
“反正当年我为了吃馄饨会早起15分钟，起床特别积极。”
“什么时候带我去尝一次？”
“我后来回去找过，人家早就不卖了，也不知道那个爷爷……”郑观语叹了口气，“你就吃我做的吧。”
今天他有一些圈内的朋友会来家里。回上海后他深居简出，之前的朋友约他出去也约不动了，好奇之下纷纷致电询问。
郑观语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说自己在家休息谈恋爱，几位损友立刻坐不住了，吵着闹着说要上门看他对象。
他的朋友基本是些圈内人，原本想着明峥大概不想见，但没想到明峥主动跟他说没关系，在一起肯定是要接触对方的交际圈的，大大方方见面就是了。
郑观语在厨房里耗了一个下午，准备晚餐。
平时只要有时间他就总喜欢研究那种很花时间的功夫菜，老喜欢泡在厨房，请朋友吃饭更是想显摆一通了。
他做饭，明峥就拿本书坐餐桌上翻，时不时跟他说两句话，坐乏了再进去帮他切个菜什么的。
饭点前后，门铃响了，明峥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
都是荧幕上常见的面孔。敲门的是男主持人魏晨轩，他身边牵着孩子的是个女演员，叫高莱，年纪比郑观语大一些，以前是演话剧的，后来才跑去拍电影，和郑观语是一个路数的演员。
他们好奇地打量了明峥一会儿，笑着说你好。
郑观语本来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开始给明峥介绍：“魏晨轩，你跟我一样叫老魏就行。这个是高莱，她不爱听人叫姐，叫她美女。”
简单寒暄几句，健谈的魏晨轩没忍住跟边上的高莱打趣道：“我以前怎么说的，我说郑观语是颜狗你们还不信，看看，一找就找个这么帅的。”
高莱笑着道：“老魏，这就是很容易让人坠入爱河的初恋脸。”
话音刚落，高莱牵着的那个小姑娘突然挣开妈妈的手跑到郑观语面前，张开手要他抱。
郑观语连忙蹲下，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笑着问：“小月亮，想我没？”
小月亮点头，笑得眼睛弯弯的，对他道：“想了，我今天还给你带了礼物。”
郑观语笑：“我给你烤的小蛋糕当做回礼好不好啊？”
小月亮嗯了声，从他身上下来，转身去找高莱拿自己的小书包，高莱一边帮她翻一边无奈道：“她来的路上就一直念叨着给你们的礼物。”
来到客厅落座，明峥看桌上只有水，默默转身去给他们泡茶，留他们在客厅里聊。
郑观语收到的礼物是一个大象八音盒，捏捏大象的鼻子，盒子会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还挺有意思。
小孩子的礼物总是可可爱爱的。他很高兴地收了礼物，本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小月亮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妈妈说你家以后还会住一个哥哥。”
郑观语说：“对。”
她神秘道：“我给那个哥哥也带了礼物。”
高莱在旁边提醒道：“关欣月，说了一百次，你要叫叔叔。”
“没事，别骂孩子，叫哥哥也行。”郑观语低头去看小月亮，“要给我们家的哥哥什么礼物？”
小月亮从小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玩偶，递给郑观语。
高莱在边上解说：“这是迪士尼的一个角色。”
小月亮强调：“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
郑观语点头，对小月亮道：“那你自己去送给哥哥好不好？礼物要自己送才有诚意。”
小姑娘以前没见过明峥，她有点怕生，小声问郑观语：“……可以吗？”
“可以的。”郑观语憋着笑对她道，“哥哥肯定很喜欢你的礼物。”
魏晨轩起哄：“月亮快去，女孩子，要勇敢！”
亲妈高莱也给女儿打气：“去吧，别扭扭捏捏的。”
在一群大人的鼓励下，有点害羞的小月亮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着玩偶去找明峥了。
明峥正拿着水壶，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往自己跟前小跑过来。他愣了两秒，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小跑到他跟前，递过来一个粉嘟嘟的东西。
明峥震惊地接过那个小玩偶，有些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小月亮点头，指着娃娃给他介绍道：“她是贝儿。”
一个娃娃居然还有名字？
明峥拿着那个粉粉的娃娃，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虚心提问：“这是一只猫吗？”
小月亮摇头：“不，是狐狸。”
明峥捏着娃娃的耳朵看了看，反驳道：“不像狐狸。”
小月亮道：“就是狐狸，你看尾巴。”
“不像。”明峥倔强道，“她更像一只粉色猫咪。”
郑观语抱着手躲在边上看他俩对话，越看越想笑。这俩人对话毫无障碍，居然还挺和谐……或许因为都是小朋友吧。
还想继续看明峥逗小孩儿玩，老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菜做好没？走吧，我帮你弄。”
“都差不多了，端出来就行。”
俩人走进厨房端菜。魏晨轩笑着撞了下郑观语的肩膀，问：“他比你小？”
郑观语点头：“小两岁。放心，我俩没代沟。”
魏晨轩戏谑道：“原来你喜欢弟弟？”
郑观语端着蛋挞笑：“是啊，喜欢弟弟可有意思了。”
魏晨轩啧一声：“就他了？”
郑观语朝他晃了晃无名指上面的戒指：“不然呢？”
魏晨轩笑了笑：“懂了。”
放碗筷的时候最后一个客人进了门，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他抱着一大束百合，一进门就准确找到了明峥，笑着把花塞进对方怀里：“新婚快乐！”
“……”
明峥抱着花，被这一出震惊了，有点不知所措。
郑观语赶紧走过去拍了下来人的肩膀：“行了，你别闹他。”
说完郑观语接过明峥手里的花放到柜子上，小声让他入座吃饭，别理秦之恒。
这个秦之恒是风壹传媒的老板，郑观语早年就签在他的公司，后来才出来自立门户。
当年的风壹其实发展得不算好，秦之恒刚毕业就回来接手，家里其实是抱着让他玩玩的心思把公司给他的，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公司居然捧红了一个郑观语，他们也算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因为今天有小孩子，郑观语单独给小月亮做了一小桌吃的，他们在餐桌上吃，小月亮在边上自己吃。
虽然高莱说小月亮吃饭很听话不用管，但明峥感觉让她一个人吃饭不太好，思考片刻，搬了个小椅子坐到小月亮旁边，打算陪陪她。
秦之恒一落座就高声道：“今天来我就当是喝喜酒了。”
郑观语问他：“份子钱呢？”
秦之恒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拍：“新提的车，就当份子钱！”
郑观语笑着摇摇头：“行，大家今天就当来我这儿喝喜酒，各位都吃好喝好！”
明峥边上的小月亮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问明峥：“什么是喜酒？”
明峥想了想，摸摸她的脑袋，答：“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会邀请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庆祝。”
小月亮哦了声，又提问：“我今天是和妈妈来喝你的喜酒吗？”
明峥点头说对，举起自己的酒杯，指了指她面前的旺仔牛奶道：“干杯。这时候可以说，祝你们幸福。”
小月亮举起牛奶，像模像样地跟他碰了下杯，笑着说：“祝你们幸福。”
孩子的眼睛最澄澈真诚。明峥喝下那杯酒，暖意一路烫进肺腑。
“郑观语，你男人跟小孩儿坐一桌，不合适吧？”秦之恒走过来逮到明峥，“快起来，跟我们喝酒去！”
统共也就五个大人，但由于有个能说会道的秦之恒，还有个捧哏的主持人魏晨轩，再加上一个看热闹瞎起哄的大美人高莱，他们仨把郑观语和明峥安排得明明白白，要他俩一个个敬酒，要他俩坦白怎么好上的……简直是花样百出。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热闹，五个人闹出了五十个人的热闹劲儿，还真跟办婚礼似的。
饭吃完，高莱带着女儿先离开了，说小月亮明天学校有什么亲子活动，她俩都得早起去学校报道。
等她离开，他们换到阳台边又开了一瓶红酒喝。
这次的气氛安静很多。
秦之恒和魏晨轩都抽烟，只是之前有孩子在一直没抽，秦之恒掏出烟盒，先递给郑观语一支。
郑观语看了边上的明峥一眼，摆摆手，没接。
秦之恒问：“真戒了？”
“戒了。”郑观语道，“酒可以再陪你们喝一点……老魏，你别给他烟，他不抽。”
魏晨轩收回烟盒，朝明峥笑笑：“不抽挺好。”
静了会儿，秦之恒突然问郑观语：“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古装剧，考虑得怎么样？”
古装剧。明峥捏着酒杯想，那估计又是个君子的角色。郑观语现在如果去拍那种戏，只可能是因为帮朋友忙，还人情。毕竟他现在基本只拍电影，别的不怎么考虑。
郑观语摆摆手：“拍不了，我有别的安排，明年肯定特别忙。”
秦之恒问：“都有什么片约？”
“挺多。下个月底我可能要去一趟美国试镜。”郑观语道，“之后可能还有一个艺术片和一部正剧等着我。”
秦之恒感叹了句，“也是，你现在片约多，尽量挑好的拍，君子的角色估计你也拍腻了。”顿了下，“等下，去美国试镜？谁的戏啊？”
郑观语指了指明峥：“他爸的戏。”
哦，燕茂。秦之恒了然，想了想，又奇怪地问明峥：“那你怎么不拍你爸的戏？”
有那么一个牛逼的爸，还不赶紧奔好莱坞去？
明峥摇头：“工业感太重的电影我不喜欢，而且我不太喜欢那边的环境，还是想在国内发展。”
郑观语笑着摊手：“所以就只能我去了啊，就当多挣点钱回来给他拍文艺片。”
“那你家这位想不想拍古装剧啊？”秦之恒打量明峥道，“感觉他古装扮相应该很不错，武侠片想接吗？”
郑观语失笑，心说不愧是好朋友，居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虽然他是商人本性，给片子挑人第一考虑的是演员有没有商业价值。
明峥答他：“我喜欢艺术片。”
郑观语对秦之恒道：“他喜欢艺术片，别的可能不会接，你别打他主意了。”
秦之恒有点失望：“怎么偏喜欢艺术片，不挣钱啊，拍起来还特别累。”
明峥笑了笑，认真答他：“个人喜好。我现在更想拍静一些的电影，别的……看缘分吧，我其实什么都能拍，只是更喜欢艺术片。”
或许是《边缘性》的后劲太大，明峥回国以后常常有些恍惚，像是在梦里病了一场，疗愈需要的周期大概很漫长。
他说完，郑观语凑过来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无声地给予他支持。
秦之恒笑着道：“你们俩也挺有意思，一个不擅长拍武侠片又天天想接，一个有拍武侠片的条件不拍，偏喜欢艺术片。”
郑观语笑着点头：“人都这样吧，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秦之恒瞥他一眼：“你还缺什么？十四岁就成名，22岁拿最佳男主角，一路稳稳当当地走过来，也没受过什么委屈，除了武侠片你拍不了，你还缺什么？我看你就是缺挫折，赶紧去美国碰碰钉子吧。”
郑观语拉着明峥的手晃了晃，眼底醉意也摇晃着。他笑着跟明峥对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暗语。
“我不缺了。”他说，“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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